北京哪里治疗白癜风做的好 http://www.csjkc.com/m/我上初中的时候袁浦中学校址还在白茅湖。
那时去白茅湖是不通公交车的。家住转塘或杭城的教师要去白茅湖畔的袁浦中学上班,先坐公交车在黄沙桥站下车,再沿着往军事码头的马路步行。路上,不时有满载石头的手扶拖拉机迈着沉重的步子追上来,声嘶力竭,每喷出一股黑烟都仿佛就要熄火,却又能维持着前进,震得马路边的窗户都在颤抖。前方的行人听到拖拉机的轰鸣声便远远地躲开。步行15到20分钟,透过马路边的树丛,白茅湖已在眼前。绕过半个湖,便到袁浦中学的大门口。
清晨,薄雾在湖面弥漫。白茅湖边垂柳曼妙,校园内书声朗朗,一代又一代的袁浦人的梦想在这里起航。雾气穿过柳稍,潜到低矮的校舍前,悄无声息,顺着窗户翻入教室,滋养了晨读的学生。袁浦中学的莘莘学子们吸收着白茅湖水的灵秀之气,三年后,从这里走出校门,走进杭城,走向了未知的世界。
早晨进入校门后,同学们的第一件事是淘米蒸饭。从家里拎到学校的网兜里取出大两只铝饭盒,大的盛米,小的装菜,咸肉蒸蛋,腌菜毛豆,咸鸭蛋,咸鱼鲞,家中有什么带什么,从不计较。有时家里实在无菜可带,中午就在校食堂买,素菜5分,荤菜1角到1角5分不等。记得有一次,中午是白萝卜烧肉皮,我就吃得很满足,记忆犹新。早晨同学淘米时间比较集中,自来水龙头不够用,我也会去与食堂一路之隔的白茅湖边淘米。临水而砌的台阶,清澈的湖水,蹲下身,用饭盒舀上半罐湖水,将米轻轻的搓捏几下,湖水变白,小心倒尽,也有米粒被一起倒出的,就会引来几条被我们叫着“偷饭佬”的小鱼的争抢,索性抓一把米,投入水中。看着这些白茅湖的精灵我不由得羡慕起它们来,如果我也是一条鱼就不用辛苦的上学读书,在水中自由的游弋,无忧无虑的觅食,多么惬意。
骑自行车的同学进入校门后要求推着将车停到指定地点,每个班必须停放整齐,纳入先进班级的考核内容,不过我们的车是从来都不锁的,这也反映了当时的校风。
小学升入初中后的第一堂英语课,四个英语单词就折磨了我一天。因为英语课上单词默写不出,放学后被英语老师留下来,要求全部重新默写,全对后方可回家。头一次接触英语单词的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记忆,用目光在书本上扫一遍,看似已记住了每个字母,等老师报出发音,我还是拼不完整。眼看着和我一起留下来的同学在老师“pass”声中逐渐减少,我内心已是万分焦急,将Aface,Abee,Abike,Acake这4个单词的19个字母硬是连贯着死记硬背下来,轮到我默写,老师把报单词顺序打乱,我再次没有通过。天色渐暗,就剩我一人……从此在放学路上,我看见自行车就默念bike,空中有飞机就念plane,如此三年下来积累了大量透着袁浦地方特色的英语词汇,英语成绩在年级同学中已是名列前茅。
语文课上老师读一篇班级同学的范文,一句“沙场秋点兵”让我惊叹不已,怎么会写出如此如此好的句子?我当时是想不出词来形容。于是,我暗下决心,努力要在我的作文上也用上这个句子,遗憾的是直到初中毕业,我的所有作文里终究没能出现‘沙场秋点兵’这句话。已过去20多年依旧没能写进文章中,还是舍不得将这个句子还给老师。
历史课是有趣的,这不,正演义着三国时期赵云长坂坡救孤的故事。已是满头华发的历史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三国时期历史人物名字,被杀死以后,就在这人的名字上画上一个大大的X。讲台上只见老师像手持扫把作战刀,横扫一切皆是空,口诛笔伐千古恨。这让我们在四十五分钟内,穿越了几千年。下课铃声响起,历史老师的嘴角已噙满白沫,口中哀怨地流出一声“刘阿斗啊,是个饭桶!”同学们方从历史梦境中苏醒过来。
白茅湖酒厂与袁浦中学只有一路之隔,制酒的水取自白茅湖。酒厂酿的黄酒醉过袁浦人也暖过袁浦人的心。
黄酒是春节用来招待客人的,打开坛盖,用自制酒提吊上几提,倒进铝质饭罐,在煤炉上加热,氤氲的热气开始蒸腾,酒香也开始在屋子里弥漫。在酒气日复一日的熏陶下,我的酒量也在不知不觉中长进。
夏天,酒厂还生产汽水和汽酒。汽水无色一瓶毫升,汽酒桔红色一瓶毫升,玻璃瓶封装。用木箱包装,一箱12瓶。父亲去军事码头边的白茅湖粮仓交完公粮,回家路上,总会去酒厂转一下,顺带买上一箱汽水一箱汽酒,这是为了犒劳双枪大忙时节辛苦劳作的家人。两只木箱被放在钢丝车的后面,我双脚抵着酒箱,躺在钢丝车上。父亲拉着钢丝车往家走,我闭上眼睛,总感觉车子在向后移动,真是奇怪。傍晚,将饭桌抬到院子里,父亲用稻草打个草结团,放在桌子边,将准备好的青草和薄荷杆放在点燃的草结团上,火苗被压了下去,一股青烟飘摇升起。这是当时农村驱赶蚊子最有效的方法。饭桌上,我们三姐妹分享一瓶汽酒,倒入碗中,冒出无数气泡,舍不得让气泡跑了,赶紧喝上一口,气泡在舌尖跳跃,白茅湖水再次侵入我身,印入我心。父亲将半瓶汽水掺入白酒中,把剩下的半瓶留给我,小姐姐总会来一句“包庇思想,黄鱼水鲞”。
年,袁浦中学迁址黄沙桥边,白茅湖的灵秀与湖畔朗朗书声也在记忆中渐行渐远。
今日梦回白茅湖。我自黄沙桥出发,通向军事码头的马路依旧,路旁偶有几棵树干粗壮的枫杨,遒劲的枝干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一路搜寻到白茅湖,遗憾地是湖面已被填了大半成为厂区,白茅湖酒厂也不复存在,被一片绿地覆盖。
白茅湖一梦,我用镜头将湖面读成一页书;用记忆将湖水饮成一碗陈酿。
落日有时,云飞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