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京味儿”的语言魅力杨美云老舍先生生于北京,是中国语言大师,是新中国第一位获得“人民艺术家”的作家。他笔下《北京的春节》富有“京味儿”的语言魅力十足,体味起来十分过瘾。如果说《草原》触发着读者的向往,那么《北京的春节》则点燃了读者的爱恋。首先是文字显性的表达。很明显,“腊七腊八,冻死寒鸦”的俗语;“蒜泡得色如翡翠”的修辞;“杂拌儿”“零七八碎儿”的地域特色明显的语句,都能看出老舍先生的“京味儿”表达。然而这个“京味儿”并不是一种语言形式,而是老舍先生对北京城无限爱怜的自然流露,文字里隐含着细腻的深情。春节从腊八写起一直到十五,在老舍先生的心里哪一天都像糖果一样甜蜜,耐人咀嚼。“特制”的腊八粥中,老舍先生的目光一遍遍摩挲过耕耘后的成果,那是汗珠子掉在地上开出来的丰茂,一锅锅熬出来,一碗碗端起来的,是家家户户对勤劳特别的敬意和骄傲,用时髦的话粉饰一下,叫“农业产品博览会”,这个“自傲”何尝不是老舍先生的?一个腊八蒜有多讲究,醋是高醋,我们猜测可能是“高汤”的“高”的那种,浓度高一点的,总之市场上没有卖的,是最神秘的一种醋;蒜是翡翠,翡翠是多么珍贵的饰品,闪亮在蒜的身上,蒜就摇身一变有了皇家待遇;腊八蒜的专门配置也显示出来它身份贵重,你看,泡好以后的蒜匹配的可是“过年的饺子”,重要节日里的重要食品,规格一下子就提上来了。你说,这腊八蒜是泡在醋里还是泡在老舍先生的浓情蜜意里?“在胡同里,吆喝的声音比平时更多更复杂”,猜猜看可能有卖什么的?他们是怎么吆喝的?这长长短短的声调里飘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,令人驻足欣赏。孩子们“必须买杂拌儿”,“必须”里孩子多恣意地享受是孩子的身份,那种期盼和满足的认真想来也让人忍俊不禁。与“不给糖就胡闹”的西式节日里的儿童相比,北京的儿童脸蛋红扑扑的朴实可爱;大人们是“必须预备过年吃的喝的用的一切,也必须赶快给孩子做新鞋新衣”,这里面没有“负重前行”,而是美好的期待——“好在新年时显出万象更新的气象”,春节里的北京弥漫着其乐融融的朝气。中国人的隐忍就是这样,总要把最好的一面给人看;人际关系也是这样,给周围带来方便和舒适感。“把灶王的纸像焚化,美其名曰送灶王上天”,喜欢生活的人不会给生活涂抹灰暗的色调,这是人们不约而同的默契,要是换成“烧了”那该多惨。灶王的嘴想要粘住,也是用甜甜黏黏的糖,能咽下苦也能尝到甜。中国人用温温柔柔的美学承载着盈盈洼洼的生活。除夕真热闹,家家户户,男女老少,都红彤彤的,都喜盈盈的,都在往家汇聚热热闹闹的洪流,汇集起团团圆圆辞旧迎新的画面。庙会上风光的比赛“并不是为争谁第一第二,而是在观众面前表演骡马与骑者的美好姿态和娴熟技能”,观众怎么欣赏?骑者怎么表演?骡马怎么表现?都可以从“美好姿态”和“娴熟技能”里想象。元宵节的灯多少种含义?能与天上明月相呼应,能让大街像办喜事,能给商铺做广告,能吸引人参观,干果店做生意的还能独出心裁制作冰灯,老舍先生在灯的海洋里看呀看呀,看到的都是喜庆,看到的都是喜欢。春节有一种特别的包容性,包容着初一、十五;包容着新旧更迭;包容着明明暗暗。老舍先生的心里北京城和农村不分彼此,亲亲近近的,是能随着春节“齐步走”号令响起“一齐过年”的。“情动于中而形于言”正是因为老舍先生心里是满满的都是对北京城的爱,才能以“京味儿”的语言表达出亮亮堂堂的《北京的春节》,但是仅有爱也不成,语言是思维的外壳,没有深入了解,爱也将是无源之水。之者也